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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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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0 章

“這……這這,徹兒有弟弟妹妹了?”卓昱激動得語無倫次,抱著阿徹的手也顫抖了一下,聲音高昂一下又轉得小聲,害怕吵到懷裏熟睡的兒子。

王婉兒淡淡一笑:“我想是的,這次月事遲了半月都還不見來,以往從未發生這等事,近日也有些犯懶貪睡。”

卓昱按住滿心的激動,叫懷夏把阿徹抱回跨院去,小心翼翼扶著婉兒上床歇息。

“這回你可不能再向上次那樣懷著孩子到處跑啊,胎還沒穩老老實實在家待著,有什麽讓畫樓他們去做。”

經歷上次落胎一事,卓昱顯得更加小心,怕婉兒磕著碰著。

三日後卓昱前往西北,臨走前與曦和苑上上下下的人千萬囑咐,照顧好大奶奶。

阿徹不知爹爹遠去的意思,之前若是起得早,娘親會帶他到門口來送爹爹出門。這天他還是跟著娘親來側門送爹爹出門,不過這一次全家都來了,爹爹也不像往日出門那樣灑脫。

穆楓和林澤跟著卓昱一同往隴陽,提早等在卓府門前。

該到分別的時候了,卓天曜催促著:“好了該走了,隴陽此時無大將,你們路上還要加緊趕路才是。”

卓昱依依不舍的放下兒子,向眾人辭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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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底王婉兒又開始害口,吃什麽都無味,文氏送來些桃子,還悄悄告知自己肚子裏的喜事。兩人樂呵呵談了幾句,文氏便起身離去,不好打攪婉兒安胎。

下午睡醒後,畫樓送來安胎藥和切好的桃子,還有一封信呈上。

這是袁雅蓉送來的,上月初王婉兒她寫了一封,想問問她的情況,在臨安待得是否習慣。

厚厚的一沓紙承載了她滿滿的期盼,大半年沒有消息了,真希望她一切安好。

信中寫到袁雅蓉如今住在祠堂巷王家老宅,跟著秀姨學織布手藝,近兩月已經在織布坊上做活兒,每月還能掙三兩銀子,養活自己不成問題。閑時到隔壁肖家逗逗小女娃,幫著肖大嬸做做家務。她一個人沒有開火,都是在肖家跟大夥兒一塊兒吃飯。肖大嬸說自己身子不好,需要草藥調理,她也偶爾跟著肖三郎出城上山采藥,認識了許多草藥。如今夜夜都睡得踏實,日子過得很寧靜,希望一輩子都這樣活著。

王婉兒看著信勾起淡淡的笑容,當看到最後幾頁,臉上的喜悅漸漸消失,眼神楞住,手中的桃子掉落。

肖大嬸受四奶奶所托,得空去泉州看看阿嬋。元宵節後肖大嬸往泉州去,見到許四海一大家子,唯獨不見許嬋。向相鄰打聽得知,許四海被貶為庶民回鄉後,一家子養尊處優慣了,時常吃不飽飯。去年年關時將許嬋賣給一個外鄉人做童養媳,換得五十兩銀子。肖大嬸又花銀子逼問出許嬋的去處,一路尋去發現是被許四海騙了。當時盤纏也快用盡,只好再回臨安,跟大夥兒商量對策。如今肖大嬸和肖三郎兩人再下泉州,一定要把許嬋找到贖回。

“什麽混賬東西?好歹幾十年為官,竟然賣自己的親孫女!”

看完信的王婉兒手都在顫抖,畫樓不明所以懵了一下,趕緊上來輕拍婉兒的背脊順氣:“大奶奶,再大的事也當心自己的身子啊,別動了胎氣。”

夜裏王婉兒睡前還在想許嬋的事,畫樓煮了一碗安神湯,守著她睡著才退下。

幾天後陳眉過來看婉兒,說起肖大嬸找許嬋的事,陳眉也是橫眉豎眼的罵道許四海。

過了一番嘴癮,陳眉又沈下心來嘆聲道:“這貧苦人家常有拿自己的骨肉換錢財換口糧的事,許家一大家子幾十口人,原本好好的泉州那富饒之地,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,這一下算是跌進谷底了。全都是許修文和許修遠連累的,你說他們一家子的人怎能不氣憤?許修文是帶著妻兒跑了,許修遠兩口子又去了瓊州,留下一個許嬋跟在他們一群人中,老兩口又不喜歡姑娘,這日子絕不好過。”

當初王婉兒到馮貴妃面前求情,可憐許嬋年紀小,留在泉州好過去瓊州吃苦受累。如今看來,她是疏忽考慮,也錯信了許四海的為人。即便從未謀面,她想許嬋再不濟也是他們許家的骨血,定然不會可待孩子。

陳眉囑咐王婉兒安心養胎,她想派個人到泉州走一趟。

“丁娘子第一回也沒有問出孩子的下落,這回加個肖三郎跟去也不一定有結果。你那三哥人品敦厚待人溫和,上山采采草藥還行,這跋山涉水找人,別到一處再給人誆騙了。按他們娘倆這樣找法,阿嬋何時才能找到?”

回去後陳眉當夜讓武棣南下走一趟,務必要把許嬋帶回。

九月王婉兒的胎象已穩,時而出屋子走動。一個人在屋子裏悶了幾個月,她覺得婆母和畫樓過於擔心,但是一想到伯爵府發生的那件事,自己也不禁小心起來。

這天日頭不大,天氣悶悶的熱,王婉兒午睡後帶著阿徹回娘家走一趟,想看看阿嬋有沒有什麽消息。

敏柔正要出門去,見小外甥也來了,逗一笑會兒依依不舍離開。

陳眉給阿徹拿來葡萄和糕點酥餅,王婉兒問敏柔這是去哪裏。

她一邊逗著小外孫,一邊慢慢回道:“這不是上麓霖書院進學去了嘛,跟嘉禾每天下午就喜歡去書院草場看小郎君們蹴鞠。”

王婉兒安胎時曾聽畫樓說起過,外邊傳言嘉禾公主想到麓霖書院讀書,她覺得這事聽起來荒謬,後來也沒再聽起過。

“陛下也同意讓公主到麓霖書院上學?”

也聽陳眉和敏柔說過,啟華宮的先生們授課十分有趣,怎麽公主還要出宮和一眾官家子女一起進學?

陳眉慢慢說來:“嘉禾覺得幾個人的課堂沒有意思,陛下本想給她多物色幾個伴讀進宮,她也不要,就想去麓霖書院。陛下一開始是不同意的,甚至遷怒了貴妃娘娘。後來公主鬧絕食,生了病也不肯讓太醫瞧,這可把陛下急壞了,最終還是點頭依了公主。”

說起武棣離京已有兩月,中途來信一回,他已經在泉州遇上肖大嬸和肖三郎,讓他們兩個先回臨安,自己接著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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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棣逼問許嬋的下落,可沒有肖大嬸母子倆那般客氣,縱使許家三四十口子人在場,一劍抵上許四海的喉嚨,一屋子的人嚇得魂飛魄散。

許四海一把年紀,更是經不起嚇,當場尿了褲子,戰戰兢兢道出:“那人是從南越高州來的,姓吳,一家務農。下面,下面……有有,有個八歲的傻兒子,其他的老夫真不知道了……”

他知道這個是京城王府裏來的厲害人物,不敢像之前耍肖家母子那樣糊弄。

兜了兜圈子是想看看能不能敲出點銀子來,沒想到這位爺問了第一句後,二話沒說直接拔出佩劍。

武棣怕他再出什麽幺蛾子,手微微一用力嚇嚇他:“要是去高州找不到人,回來送你們全家去瓊州!”

跋山涉水到高州,武棣找上了當地官府,知府大人見陳南王的令牌,發動全城差役官兵找人。

十天後,終於在木魚村發現了許嬋。

武棣跟著衙役來到木魚村,當時農人們正忙著收稻谷,通過裏長的指引,他水田間瘦小的身影。

正是十月裏,木魚村日頭依舊烈得很,這個地方仿佛一年四季都是夏天。武棣站在田坎的樹蔭下,熱得背心一直冒汗,額頭上的汗珠一顆顆往下流。

許嬋一身薄布衣衫,兩只袖子挽在大臂上,褲腳挽上膝蓋,快速的收割稻草。抱著一大捆稻草轉身,準備搬到路邊去。

因為太陽直射得晃眼,她完全沒註意到遠處樹蔭下的人,吃力地抱著比自己身子還大的一捆草,咬牙艱難地行走在水田裏。

汗水浸濕整張面孔,陽光再一照,她感覺有一種刺癢難忍的疼。下意識擡起臂膀蹭一蹭,餘光終於掃到田坎上。

她無意識望過去,看到一個人有些眼熟,再定睛仔細一看,站在原地楞住,輕輕低喃:“武爺爺?”

這時田坎上的一行官吏引起大夥兒的註意,眾人都停下手往邊上靠攏,手裏還拿著幹活兒的家夥事。

武棣還什麽話都沒說,這裏的鄉親們都一副兇惡的嘴臉。

許嬋還沈浸在似夢非夢的錯覺中,被一個老頭硬生生拉走,她回過神大聲呼救:“武爺爺救我!”

她知道武棣是來找她的,像是瀕臨死亡前的搏命掙紮,拼命呼救坐地不肯走。奈何她瘦小的身軀,那老頭一把就拖起來扛到肩上。

見此武棣朝著許嬋的方向縱身一躍,攔住了老頭的去路:“把人放下!”

裏長和兩個差役也跟上來,忽然間田裏的農人扛著家夥從四面八方蜂擁上來,嘴裏還嚷嚷著叫武棣滾出村子裏去。

幾天前有官差來找村裏的吳老四,還詢問家中是否剛買來一個七歲的小姑娘,鄉親們合計這又是搶人的來了,絕不能讓人把許嬋帶走。

動靜越大,人越來越多,很快武棣一行人被一夥男女老少重重圍住,老裏長扯破了嗓子勸大夥兒稍安勿躁,聲音淹沒在怒吼聲了,完全聽不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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